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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声在线全媒体记者刘瀚潞

湖北日报·三峡晚报记者冯汉斌

在汨罗,屈原沉江年后,有一位80岁的老人,一生都在守护着屈原、诠释着屈原,与屈原“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”。他就是汨罗屈原纪念馆的老馆长刘石林。通过他的努力,汨罗屈原祠成为全国唯一一座纪念屈原的古建筑。

纵然“石磊磊兮葛蔓蔓”,刘石林都不管不顾地“采三秀兮于山间”,与屈原对话。他成为屈原祠的守庙人,一守就是25年。一头扎进研究屈原、弘扬屈原的道路,乐此不疲。

“屈原是我心中的旗帜,我将为屈原一往无前,直至生命的终结!”端午前夕,面对湖南日报和湖北日报共同采访的记者,刘石林如此告白。

秭归和汨罗,是“源”和“流”

记者:著名诗人余光中称汨罗江是“蓝墨水的上游”,秭归则是“蓝墨水的上上游”,您觉得秭归、汨罗在弘扬屈原文化上如何进行交流和合作?

刘石林:屈原的很多诗篇如《九歌》《天问》《离骚》《怀沙》《惜往日》等,均是在汨罗创作或最终完稿的。这些诗篇又是楚辞的重要组成部分,众所公认,《诗经》和《楚辞》是中华诗歌的两大源头,汨罗江自然是这两大源头之一。

从自然的角度说,“上上游”则是“源”,屈原诞生于秭归,秭归自然是“源”之“源”,汨罗江则是“流”。无“源”则无“流”,有“源”而无“流”,这个“源”很快就会枯竭乃至消失。这是汨罗和秭归两地的关系。改革开放以后,我们两地交往频繁,互通有无。

屈原生于秭归,死于汨罗,我们两地因为他,而成为“生死之交”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秭归屈原纪念馆郑轩振馆长莅临汨罗,我们提供了很多资料。年我拜访秭归,结识了很多秭归朋友如纪念馆的易炜、李彰庆,县文化馆馆长王敏、王健强,骚坛诗社谭光沛,三闾乡政府徐宏章等,可谓满载而归。

几十年来,这种交流从未中断,对两地宣传和普及屈原文化,弘扬屈原精神,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今后,这种交流将会更加频繁、深入。

做事要无愧于屈老夫子

记者:是什么缘由让您如此执着,一生只做一件事,那就是“为屈原的一生”?

刘石林:我是喝汨罗江水、听父辈们讲屈原的故事长大的。特别记得每逢端午节,我的父辈或爷爷辈们,就提上几个粽子,到汨罗江边,一边往江中抛粽子,口中呼唤着“屈老夫子吔,回哟!”那虔诚的神情,苍凉的呼声,深深地印在我的脑际,至今每到端午节,或是平常吃粽子,这个场景和声音还会浮现在脑际和耳边。

读小学六年级时,我就读的学校迁到屈子祠内,历史老师在屈原神龛前给我们讲屈原的生平,带我们到玉笥山上、汨罗江边寻找屈原的遗迹……

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我又到屈子祠工作,住祠管理这座古建筑。逐渐接触到屈原的更多作品以后,他那种“哀民生之多艰”的爱民情怀,那种为实现“美政”理想锲而不舍上下“求索”的毅力,那种坚持“修能”,不为混浊的世俗所侵蚀的决心,那种敢于揭露“众皆竞进以贪婪兮,凭不厌乎求索”等黑暗腐败的勇气,特别是那种在受到诽谤、贬官、削职乃至流放蛮荒而忠于祖国,始终“受命不迁”,对祖国不遗不弃的爱国精神,让我深感震撼、深受感动。

而屈子祠是承载屈原这些精神遗产的载体,是向世人传播这些精神遗产的媒介,守护好这个阵地,我责无旁贷。我时时告诫自己,做任何事情都要无愧于屈老夫子。

屈原投江不是自杀

记者:有哲学家说,屈原投汨罗而死,构成屈原作品和思想中最为“惊采绝艳”的头号主题。您觉得屈原为什么选择汨罗作为第二故乡?

刘石林:首先,我觉得我们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待两千多年前屈原的投江。屈原的投江不是自杀,屈原也没有自杀的理由。我曾经撰文专门论述过这个问题。

首先,楚人的生死观和现代人截然不同,楚人认为人的死亡只是变换了一种存在方式。郢都虽然沦陷了,但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”,在当时楚国还是一个强国、大国,之后还灭了几个小诸侯国,何况当政的顷襄王还是屈原的学生。

屈原在《离骚》中写到为了寻找实现“美政”理想的境地,寻找与自己志同道合的“美人”,两次遨游天国,但都以失败告终。公元前年他选择龙最活跃,楚人祭龙的日子——五月五日,选择十二凤凰簇拥他的远祖轩辕帝南巡驻跸的凤凰山下投江,就说明他是要第3次遨游天国,他是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而投江的。

这还牵涉到屈原的形象问题,多年来,屈原在人们脑海中的形象,已经被司马迁在《史记·屈原列传》中写的“颜色憔悴,形容枯槁”8个字而定格,我觉得这8个字是司马迁的自画像,是在借屈原抒发自己心中的块垒,不是屈原的形象。

屈原为什么选择汨罗作为自己的“故乡”“首丘”,我认为主要有以下三点:一是屈原以前曾经到过汨罗;二是汨罗居住的罗人与屈原同宗共祖;三是汨罗距楚都郢较近且交通方便。汨罗早在春秋中期就设有驿站——罗江驿,地址在汨罗江与洞庭湖交汇处。屈原虽被流放,作为一个政治家、一位爱国者,他每时每刻都惦记着自己的祖国,“何须臾而忘反”,时刻想着回到朝廷,去报效祖国。

《离骚》中的女嬃是屈原的女儿吗

记者:您从事屈原研究40多年,也出版了专著,提出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,比如认为女嬃是屈原女儿,您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?

刘石林:关于女嬃的那篇文章是我根据汨罗的有关传说写的。文章提交给了年冬举办的湖南省屈原学会第二届年会。当时,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、湘潭大学教授姜书阁参加了年会。晚上,他老人家关起房门认真阅读提交的论文,发现我这篇文章后又耐心地指导我修改完善。之后,文章发表在《求索》年第一期上。

30多年来,时常有友人跟我探讨这个课题。最近,我对此有一个新的认识:女嬃是一个文学人物,文学人物往往是以某一个真实人物为原型,根据作品的需要,再加塑造而成。女嬃作为一个传说人物,因为地域的不同、时间的先后、习俗的差异等诸多因素,将其定位为女儿、妹妹、姐姐、侍妾,甚或龚维英说的“蜀俗谓母曰嬃”的母都是可以的。《离骚》中关于女嬃的那段话,既有女儿、妹妹的娇嗔,也有姐姐的责备,也可以嗅到母亲的疼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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